，和他的海報，接吻了？

或者，手不經意間滑過他的臉龐什麽的……

言子墨滿意地一口咬在她的唇上，直至意識到力道大了點怕咬疼了她，言子墨才嘆息一聲，與他抵住額尖，“你這小妖精！”

他說不出話來了，一直以為，葉湑的被動，是因為她還不夠愛她，卻原來，她早已為他泥足深陷，他是個岸上的人，沒有說話，也主動為她跳下這個巨坑。

“言子墨，你看，我是不是很傻？”她的嘴唇被他吻過，透著極致的紅，妖嬈的紅，和她本人略帶慵懶的氣質一襯托，更加明艷難言。

言子墨忍不住又親了親她含水的眼睛。

“怎麽又連名帶姓地叫我了？”他的聲音有點啞。

“我覺得，好難過……”葉湑攥著他衣服後腰帶的手在顫抖，“有一天，真正在學校看到你，我才意識到，不知道哪一天習慣了看著你，習慣了每天對著你的笑，習慣了和你安靜地待在一起……可是，真實的你卻看不到我，學院裏的女神都喜歡你，你也沒認真看過她們，我就更加沒指望……”

這份心意，縱使是到今天才說出來，也卑微而難得。

言子墨的眼睛眨了眨，一不留神還是瀉出了一點水漬，他伸手拭去，不讓她看到一絲異樣。

“不要妄自菲薄，阿湑，在我眼裏，只看得進你。”他把她摟住，撫慰她顫抖不止的身體。

“子墨……”她的顫抖與不安讓他覺得，能夠得到他，仿佛是天賜的恩德。

與他而言，何嘗不是？

“我在這裏，我是你的。”他如是安慰。

命運的起承轉合，有時候真是奇妙難言。他不知該哭該笑，只能用力地擁抱她。

能夠主動與他說起過去，能夠勇敢地與他坦白她曾經的暗戀，她已經下定決心要跟他在一起朝暮廝守了。言子墨心想：我也該早點擺平老頭子才是。

最大的阻隔已經沒有了，他重新擁有了一往無前的勇氣。

☆、求婚

言子墨帶著一捧花和新婚的妻子拜見完了岳父大人，他心裏默默禱告著。

微雨紛冉的世界，水流清幽潺潺，山色空濛如洗，葉湑一直靜靜地看著這個閉著眼的男人，直到，他似有所觸動地動了下手指，她抿著唇，突然攀住他的肩膀，湊過去在他的下頜邊親吻了一下。

很輕很柔的動作，言子墨睜開眼，突然彎著唇，將葉湑的一把纖腰勾過來，她的臉色暈紅，閃避得有種欲拒還迎的味道。

“阿湑，你想不想知道，我剛剛跟咱爸說了什麽？”

還咱爸……改口改得真快。

“不知道。”葉湑不好意思與他直接對視，仰著後腰直退，言子墨拖著她不讓她退，一雙深幽的桃花眼瀲灩著比湖水還要深邃的波瀾。

就在她躲閃之間，左手被他攥住，還沒等回過頭，無名指上一涼，仿佛是某種環狀的金屬套上去了。

心裏一驚一疑，她手中的鉗制被他松懈，她定睛一看，正是一枚卵圓形的戒指。

她驚訝地看向言子墨，他執過她的素手，“阿湑，嫁給我。”

“我們不是已經結婚了嗎？”

“不一樣，我想給你一個完整的婚禮，所以……”他的眼睛發著亮。

葉湑垂著眼眸，小聲地說：“哪有人在墓前求婚的？”

“我們是第一對。”他笑了，“這麽歷史性的時刻，當然要讓咱爸知道是不是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你答應了？”

“給我一個拒絕的理由？”葉湑突然揚起臉，笑容堅定溫暖。

言子墨像個孩子一樣抑制不住內心噴薄而出的狂喜，他抱著葉湑舉起來，“我真開心！”

葉湑掙紮不過，紅著一張臉，“你放我下來，這是在外面！”

“也對。”言子墨戀戀不舍地讓葉湑雙腳著了地，“阿湑，我們真的在一起了？居然不太真實。”

“唔……”葉湑四下環顧，此刻暮霭回望相扣，山巒隱約，寂靜得只有他們兩個人。

然後她在次鼓起勇氣，在他的唇上也啄了一下，“真不真實？”

“不夠真實。”他笑了下，炙熱的唇與舌一通如洪水般灌了下來。

被堵住嘴的葉湑，被吻得昏天黑地……

從山裏從來，已經是夜裏，葉湑沒好意思大半夜打擾自己的叔叔，讓言子墨把車開到了小鎮上，兩個人要了一間房。

葉湑洗完澡坐在床上看電視，言子墨一如既往地打開電腦開始工作。

葉湑看了一會兒，突然回頭問了一下靠著床頭打字的言子墨，“我會不會很吵？”

“傻瓜！”言子墨寵溺地撫了一把她的秀發，“開心就好，不用管我。大概還有一個小時就好了。”

葉湑“哦”了一聲，打算繼續看電視，言子墨突然想到一件事，他停下忙碌敲著鍵盤的手指，將電腦關上了。他疑惑試探地問了句：“阿湑，嗯，關於艾葉的那個boss，其實……”

“其實他喜歡我？”葉湑突然笑靨如花，開了個玩笑。

“你怎麽知道？”言子墨終於又半途而廢地順著臺階下了。

阿湑一向不喜歡別人騙她，而且現在騙的時間已經嚴重超標，他該怎麽解釋，才能讓她舒服坦然地接受這個事實呢？

在言子墨反問了一下之後，葉湑瞠目結舌：“呵呵，我開玩笑的……我對別的男人一點都不感興趣。”她小心翼翼，唯恐他不高興了。

言子墨沈默了。

“我真的不感興趣！”葉湑急了。

“其實我是……”葉湑這麽急著跟他解釋，這麽坦誠，他也應該坦誠相見的。

只是話一沖口，突然電視裏傳來一陣不和諧的聲音。言子墨順著她的肩往後看去，正是黑燈瞎火裏，兩個在躺椅上糾纏的人影，一男一女……

這種聲音讓葉湑尷尬無比，她僵硬地要拿腳邊的遙控器，卻被某人搶了先，言子墨握著遙控器把葉湑抱在懷裏，電視裏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麽在此刻被無限放大，清晰得無所遁形。

男人的喘息，女人的嬌吟……

來不及反應，室內陡然陷入沈寂，言子墨已經把電視關了，緊跟著，燈也關了，葉湑一陣天旋地轉，就被人壓在了身下。

“言子墨你……”被他又深又重地頂了進去，葉湑幹澀疼痛，眼淚汪汪地要推他。

但是女人的力氣終究敵不過男人，她很快就繳械投降了……

一直做到十二點，他才偃旗息鼓，抱著眼淚幹涸痛斥著他的妻子，竟然忍不住笑了出來。

“阿湑，你該多做點運動了。”身體這麽弱。

“流氓！得了便宜還賣乖！”

“得了便宜？”言子墨挑眉，“又不是別人老婆，我的便宜從哪兒得來？”

“……”

第二天，言子墨載著葉湑在小鎮四周逛了下，葉湑也很久沒來這裏街上走動了，變化挺大的，唯一不變的，卻還是這裏濃郁的水鄉風情，尺水玲瓏，枕河人家，商業化的現代氣息下，一絲古韻頑強的不肯散去。

“我想在這兒買一套房子。”言子墨把車泊在停車位上，靜靜地說。

葉湑啐了他一口：“呸！敗家子兒！”

“哦？”言子墨被罵了，心情似乎不太好，將修長的眉梢一挑，桃花眼危險地瞇了起來，“我花我的錢，怎麽也成敗家子兒了？”

“言子墨，說真的，你到底有多少資產？”

“怎麽，現在想起要管賬了？”言子墨得意地扭過頭，“不過我以為，銀行大約比你可靠一點。”

“……”

言子墨看了眼被噎住的葉湑，突然哈哈一笑，“好了好了，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。要不我回去叫人幫我數數？也不用數得很清楚，就數一下有幾個零就可以了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葉湑無語。

幸好這時候電話響了，她才終於從惡魔一樣的言子墨的言辭殺傷下解脫出來，一看手機屏幕，顯示的是學長的電話。她突然看了眼自己男人，言子墨的臉色突然凝住，卻沒有阻止她的意思。

葉湑還是接通了。

“餵學長。”

“餵。”對方的聲音沙沙的，極有磁性，沈然如一段七弦的蒼音。

“怎麽了？”葉湑不掩關懷地問了一句，因為言子墨就坐在旁邊，所以問得還是有點小心。

“葉湑，我要結婚了。”對方如是說。

這個消息卻真如一個重大霹靂彈，葉湑渾身一凜，忍不住聲音也提高了幾許：“什麽時候？和誰？怎麽這麽突然？”

尹煥軒沙啞的嗓音似迷戀著一段糾結的不忍放棄的過往，“和別人，下個星期，你會來嗎？”

雖然仍然處於驚愕與不知所措當中，葉湑卻還是點頭答應了，“我會去的。”

直到電話掛斷，她才怔怔地轉頭看向言子墨，對方的眼底也有點震驚，不過更多的是憤怒。

“你生氣了？”答應參加尹煥軒的婚禮，正常朋友也都會這麽做，她不明白他生什麽氣。

言子墨抿了抿唇，壓抑著眼裏的滔天濃霧，他也掏出手機給阮茉打了個電話，電話裏的聲音“嘟”了很久，最終接的人卻是阮慕華。

“餵，子墨嗎？”

言子墨深吸了一口氣，“阿姨，茉茉呢？”

葉湑一直看著言子墨打電話，猛然間也是想到了：阮茉是喜歡學長的！

阮慕華嘆息了聲，“那丫頭，知道尹煥軒要結婚了，昨天晚上就坐上了去倫敦的飛機，我估計是不打算再回來了……你也知道，那孩子，倔得很，跟她爸一樣的驢脾氣……”

“這個節骨眼上，她居然跑了？”言子墨太了解這個青梅，正常情況下，阮茉絕對應該搶婚的。

兔子被逼急了也會咬人，何況阮家小女是只長著一口獠牙的兔子。

“你是說……”

“她情緒怎麽樣？”

阮慕華又無奈地嘆息了一聲，“很不好，從前天知道了消息以後，就一直躲在房間裏哭，我昨晚見了她一面，眼睛都是腫的……後來，就沒見著了，她行色匆匆的，我也不知道她要去哪兒。”

“好了阿姨，我幫你找找，這事你先別外傳，我怕她真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兒。”

電話掛斷，車重新啟動。

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，直到回到小旅館，進門之後，葉湑從身後抱住低氣壓的言子墨，“子墨……”

她柔軟的聲音讓言子墨瞬間冷靜下來，從她懷裏轉過身，把葉湑更緊地摟住，下巴擱在她的右肩，“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阮茉她，性格有點沖動，還有點……狠，我怕她做出什麽對她和尹煥軒都不利的事情來……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阿湑，如果所有人都能幸福的話，會不會很好？”

“當然。”

“那我努力一點。”

☆、尋找

沒有人知道阮茉去了哪裏，言子墨一路上把所有認識她的親近的人都問遍了，另外讓蘇洛白幫著調查，可惜短時間內仍然沒有結果。

葉湑想了一下，她所認識的阮茉也是個敢愛敢恨的女人，應該不會遇到一點問題就妥協、退縮。

現在尹煥軒婚典在即，也沒什麽時間等下去，她瞞著言子墨，把阮茉失蹤的事告知了尹煥軒。

對方驚訝，“怎麽了？”

葉湑平覆呼吸，“學長，你知道阮茉會去什麽地方嗎？”

“不知道……”尹煥軒在頭腦中過了一遍他所遇見的阮茉，她的音容，她的笑貌，她的言談舉止，卻還是搖了搖頭，“這個，我真不知道，我和她並不是很熟。”

這可真是……葉湑從來不覺得，想來雲淡風輕、溫文和雅的學長，也會用輕飄飄的幾個字來傷人。

或許阮茉真的就是心死了？

“學長，那你最後一次見她是在什麽時候？”

“上次我和她在蘇夫人的宴會上散了以後，基本沒再怎麽見過面，要說有的話，似乎前幾天，我帶沈漪逛商場的時候，好像是碰見她了，但是對方帶著棒球帽，而且走得很快，所以我也並不能確定是她……”

廢話，要是碰見喜歡的人帶著未婚妻招搖過市，一般人都會難過得想逃好吧？

“學長……”葉湑第一次對尹煥軒的語氣有點重，“你對阮茉，你是什麽心態？”

對方沈默了一下，“朋友。可能，還要多一點吧。”他對那個明艷張揚又有點跋扈的大小姐，不可否認地擁有好感。

傷人者，戀人未滿，而已矣。

“學長，如果阮茉她真的很喜歡你，她的失蹤跟你直接相關，你會找她嗎？”

“會的。”尹煥軒的聲音有點輕，也有點苦澀，“葉湑，可你不能用這種譴責的語氣跟我說話，你知道，我曾那麽想同你靠近……就算最終你的選擇是他，也不要這麽急切地要把阮茉塞給我……畢竟我的新娘子，將只會是沈漪。”

“……你喜歡沈漪？”如果對方回答是，那倒真是葉湑預料不到的了。

沈漪，就算不借用言子墨的力量，葉湑上網也能用搜索引擎打開一系列關於她的信息，父親是t市最有名的電影產業的大亨，她本人也是國內一線的女明星之一，雖然葉湑不喜歡看她演的那些花瓶女一號，但要說不知道這號人，也是說的假的。

單論外表來說，沈漪和阮茉走得一個路子，都美得有點先聲奪人，不過沈漪是氣場女王，通常只要她在的地方，都是前呼後擁，但又不敢褻瀆靠近的一群記者狗仔。

葉湑問的這個問題，對於即將走近婚禮殿堂的尹煥軒來說，很突兀。

可是他們畢竟有了這麽多年的交情，尹煥軒尊重她的問題，回答也鄭重：“應該，是的。”頓了五秒鐘，他又接著道：“沒有誰比沈漪對我更好了，這麽多年，我的心也累了，想找一個人過一輩子，這個要求說難也難，可從遇到沈漪以後，我突然覺得，這一輩子就這麽過吧，至少和她相處，我挺愉快的。”

“阮茉的事，我也會盡量想想辦法，就這樣吧，掛了。”

電話裏響起了一陣忙音。

葉湑把手機收回，放入了包中。

最近的事發生得太多太令人措手不及，葉湑感到有一絲迷惘。

距離阮茉失蹤了二十四小時後，她的手機仍然毫無訊息，簡直如人間蒸發了似的，這時候，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：阮茉被人綁架了！

葉湑和言子墨兩個人心照不宣，誰也沒有把這個想法說出來，默契地吃完晚飯，葉湑就坐回床上了。

這一晚，同事群裏已經炸開了鍋。

饒是阮慕華和言子墨再怎麽費盡心機打壓這件事，終於還是不知道從哪個縫隙裏洩露了出去。

葉湑本來無心群聊，一聽他們聊起阮茉，也打了精神起來。

向來愛八卦的於靜嚷嚷：“我賭一包辣條，阮小姐一定躲到哪個角落裏療傷去了！”

“說不定呀，下次回來的時候，阮茉小姐就帶了一個長得更帥也更有錢的男朋友回來了呢。”

“尹公子人多好啊，我看要找個比他條件好的，懸乎！”

“懸乎啥的懸乎，言氏的大總裁那你們是沒見過，和阮茉小姐還是青梅竹馬呢，你說放著這麽好的白菜不拱，偏要盯著別人菜園子裏的，真是……”

……

這幾個人從失蹤的阮茉聊到了言子墨的身上，而且毫不避諱地吐露著對她男人的覬覦之心，葉湑本來在鍵盤上敲出的一行字，突然發不出去了。

她咬咬牙，把那行字刪了重發：你們從哪裏聽來的小道消息？

而然還沒等到別人看見，緊跟著就被一條覆一條對言子墨犯花癡的消息頂了上去，葉湑少用社交軟件，尤其不喜歡群聊，所以不知道原來刷屏是一件這麽可怕的事。

她咬牙地將那條消息又發了一遍。

終於有人@她了，還是辛梓木：“我看阮茉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，怎麽最近跟著她的狗仔特別多，新聞報道無中生有地都上了好幾回了，圈子水太深，我也不知道為什麽。”

看這這麽長的字，葉湑就知道她方才不是沒回，是在打字……

葉湑用了半分鐘來消化了這條消息，卻最終頹然無力地往後一靠，網聊不方便，她直接打了辛梓木的電話。

“餵，葉湑，你對阮茉的事情也很關心嗎？”

“嗯，認識。”

“阮大小姐你也認識？”對方明顯有點愕然，“不過，我一看就知道你平時一定藏著掖著什麽東西，就算你跟我說你老公是大名鼎鼎的言氏總裁，我也不應該這麽驚訝的。”

葉湑：“……”

辛梓木反應了一會兒，繼續說：“你知道嗎，沈漪來s市好幾天了。”

“這個我知道。沈漪和尹煥軒要結婚了，是要過來住的。”葉湑點點頭，並不怎麽表態。

“可我就奇了怪了，你說，如果阮茉出了事，沈漪會不會撈點好？”

這話說得葉湑心神一凜，然後辛梓木一揮手道：“算了算了，這檔子事跟我也沒啥關系，我是搞不懂上層社會的人怎麽生活的了，剛才惡意的揣度，你就當我沒說。”

可是葉湑已經聽進去了。

當晚言子墨沐浴完從浴室裏出來，葉湑已經收起來手機和電腦，她先洗的澡，長發沒有擦幹，言子墨嘆息了一聲，拿著一條幹凈的浴巾走到床邊挨著她坐下，“過來。”

葉湑溫順地把腦袋蹭過去，仰面躺在他的腿上，言子墨輕手溫柔地給他擦頭發。

“頭發沒幹就睡覺，會頭疼的。一點都不註重個人的健康！”

聽他這副長輩數落人的口吻，葉湑嘟了嘟嘴，“心裏有事，忘記了。”其實言子墨也知道，葉湑有什麽事喜歡憋在心裏不說，而一旦有事，就總是會龜縮起來，而且生活會變得一塌糊塗。

不知道該氣還是該心疼。

“子墨，你找到阮茉了嗎？”葉湑偏過頭看著他，輕聲問道。

“還沒，不過，總會找到的。”

“你覺沒覺著，沈漪突然要和學長結婚，挺奇怪的？”

言子墨擦頭發的手一頓，繼而冰涼的指尖就在她的額頭上點了點，水珠滴落在上面，葉湑瑟瑟地抖了一下。

他面無表情地說：“那女人我見過，估計不是什麽善茬。”

“何以見得？”葉湑眨了眨眼，“你們男人不是都喜歡這種長得美又會聊天、家裏又有錢的女人嗎？”

言子墨突然失笑，在她額頭上敲了一記，葉湑吃痛，卻聽到他說：“這個‘們’字，很顯然包括了尹煥軒，但沒有包括我呢。”

一臉邀功討賞的意思，葉湑真是無奈他何。

很夜了，寫字樓的一束燈光仍然亮著，高大的落地窗映著外面皎潔無暇的幾縷月色，晶瑩得如一塊純天然的金剛石。窗簾慢悠悠地飄蕩，一不留神，就送來了秋夜的氣息。

連同著他的那顆心，近乎可笑的荒蕪。

尹煥軒揉著自己的眉心，眸中已經有了幾分困倦，可還不想睡。

只有他心裏明白，自己的心有多亂，在徹底斷了對葉湑的想法之後，他真的沒有餘力，至少暫時沒有接近其他女人的打算，就算阮茉明示暗示，他也始終敬而遠之。

可是沈漪的情……他真是拒絕不了。

現在心底裏對於阮茉的那一絲愧疚，就顯得有些涼薄而可笑了。

手機裏是阮茉最後發的一條消息，昨天下午發來的，他有兩個手機，這個手機因為沒電了懶得帶在身上，所以一直沒留意到。

那條消息是：今晚酒店在恒佳中心花園的廣場，晚八點，不見不散。

可是，當他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，已經過了二十四小時了，他已經失約很久了。阮茉昨晚……

她等了很久了嗎？

昨晚，阮茉的確在中心花園的廣場，等到了十二點。

可他不知道的是，相比較於那短暫的幾個小時，她等待的那八年才真是長得讓人心碎。

☆、爭鋒

有些情，欠了的，就必須要還。尹煥軒雖然不知道阮茉何以對他動了情，但是既然對象是他，這件事他便不可能跳脫事外。

電話鈴聲響起，是沈漪打過來的。

沈漪是個性感的女人，天然一段風韻，宛如艷光四射的海棠，聲音也透著烈火的溫柔：“煥軒，我這裏有個宴會，正好彭總也在座，我知道伯父伯母和彭總神往已久，一直想有合作，不如……？”

尹煥軒抿著唇，半晌才淡淡回答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
沒有多言的，他掛斷了電話。

然後，他頹靡地後仰，凝視著天花板，思緒在續續輕飄著。

沈漪很好，給他的感覺就是一個事業有成的女強人，雖然出身名門，但即使沒有那麽多光環和標簽，她也能獨擋一面，她好得讓男人羞愧。尹煥軒不是很明白，這樣的女人，為什麽會喜歡他，還喜歡了這麽久了……

他疲憊地揉著眉心，無論如何都想不通。

而今天，葉湑面對的是比尹煥軒還要大的難題。

她剛下班不久，就被幾個黑衣人攔住，這群人西裝革履，戴著黑色墨鏡，一舉一動井然有序很是整齊協調，像訓練有素的軍人。

這種敵我不明的情況下，葉湑有點為難，但他們攔住葉湑以後，一直很有禮貌，其中一人鞠躬做了個邀請的動作，葉湑看他指的方向正是艾葉大樓，這舉動讓葉湑放心不少，她禮貌地試圖與他們交談：“請問，你們的老板是誰？”

那人客氣回答：“葉小姐進去就知道了。”

葉湑咬著下唇看了他一眼，對方態度堅決，是不容反駁的強硬，她將包包的肩帶捏緊了點，然後返身提步走入艾葉大樓。

艾葉的這棟大樓葉湑走了無數回了，但是她從沒有進入二十二樓去過，那是傳說中的總裁辦公室。而葉湑在二十幾個黑衣人的陪伴下進入，也看得同部門的同事們目瞪口呆。

眾所以為葉湑不過是艾葉旗下一個普通的員工，雖然業績有些出色，但也沒有風光到這種地步。

於靜忍不住尖叫：“這不是葉湑嗎？難道她是大戶人家的千金？來體驗民生疾苦的？”

這一次辛梓木出奇地沒有嘲笑她，反倒眼睛轉了幾轉，有點猶疑不解。

葉湑在黑衣人的引導下進入了電梯，然後這群人留了幾個在外邊，另外幾個也跟著葉湑進了電梯。

無奈之下，葉湑本想安靜地思考一下人生，在密封逼仄的環境裏卻連呼吸氧氣都有點困難。

好在二十幾層樓也是一竄就上去了，電梯門打開以後，葉湑呼吸了大口的新鮮空氣，黑衣人搶先走出去為她引路，“葉小姐，這邊請。”

葉湑按著包的手繼續收緊，雖然二十二層樓也有不少高層員工，眾目睽睽之下算是比較安全，但是不知道為什麽，葉湑總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壓力。

她名不見經傳，除了招惹了言子墨，有誰會認識她？

葉湑出了電梯門之後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，“我想這件事情，和我丈夫有點關系，不如你們也聯系一下他？”

一個黑衣人轉身對葉湑頷首道：“少爺已經在路上了。”

少爺……

一聽他們對言子墨的稱呼……葉湑突然眼睛瞪大，難道坐在裏邊的，以這種排場強制要見她的，是言橫淵？

只要是混這個圈子的，但凡聽到言橫淵的大名，不是豎大拇指，就是腿軟膜拜，葉湑在了解到來人以後，卻怔怔傻傻的如一塊杵在地上的望夫石。

黑衣人看了眼墻面上的壁鐘，好心地提醒她：“葉小姐，董事長已經恭候多時了，您看——”

葉湑這才如夢初醒，整了整自己發白的臉，聽說言子墨在路上了，這還能讓她稍稍安心一點，言橫淵畢竟大名在外，她一個籍籍無名的小輩豈敢隨意招惹？

就這樣窘迫驚懼地進了總裁辦公室。

先看到的便是坐在椅上的言橫淵，他捧著一杯咖啡，只留給她一個背影。

便只是這麽一個背影，也給人睥睨天下的王者威煞。

聽到腳步聲，言橫淵轉動轉椅望過來，這照面打得突然而然，又似是等待已久後的水到渠成。

葉湑是第一次看到言子墨的父親，以前就是在新聞報紙上，她也沒有那個勇氣觀瞻他一眼，可是他卻是如她所想的那樣，英氣勃勃而年逾知天命，皮膚透著幾分黃昏頹廢的蒼老。那雙眼鋒利如刃，鷹隼似的墨黑而亮，手隨意交疊也成一種藐視倨傲的風骨。

這種久在上位漸染而出的優越感，言子墨身上也可窺見一二，放在言橫淵來說，那就只能是，姜還是老的辣。

“葉小姐。”言橫淵的聲音裏聽不出語氣。

黑衣保鏢團識趣的有序走出，順帶將玻璃門掩上了。

葉湑原本還尷尬地站在原地，聽到言橫淵這話以後，再看看這張和言子墨極為相似的臉，便生出一份親切感，這人是子墨的父親，是她的公公，無論如何態度，也不該有怕這種心緒。

想到這層，她落落大方地找了一邊擱置的凳子先坐下來了。

話說這裏明明是艾葉的大廈，言橫淵在商界雖說曾是一手遮天，可照理說也不該如此喧賓奪主。

這個問題葉湑沒想很久，她便沖言橫淵微笑道：“爸您怎麽來了？”

“葉小姐，今日的你還沒得到我的認同，你的這個稱謂卻似乎給早了點兒。”仍舊是聽不出語氣的語氣。

若是以前，這個時候被打臉的葉湑本該面色僵住，進退維谷，可是現在，也許是言子墨給她的勇氣，她絲毫也不畏懼了。

她說：“不叫爸，那叫公公也是一樣，我和子墨畢竟已經是合法夫妻了，我如果對您疏遠了，那也是對子墨的輕視。”

言橫淵冷哼了一聲，這一聲殺氣沈沈，他端起桌面上的咖啡喝了一口，放回去又道：“聽葉小姐你這說話的口氣，你似乎很在意言子墨的感覺？”

葉湑無畏而笑，“的確，比起您，我更尊重更在意的，是他。”

自言橫淵接管言氏以來，還沒有人敢當面如此放肆地和他說話！言橫淵想到前不久妻子對葉湑的評價：無論說什麽，帶刺也好，夾槍也罷，一拳打在棉花上。

可惜蘇心晚早已被這個丫頭收服了，只是一想起來便叫人不舒服。

言橫淵陡然冷笑，“葉湑，你在我看來，只是因為言子墨給你的一切讓你恃寵而驕，倘使我開出更令你心動的條件，也許你會改變現在的主意也說不定。”

葉湑還是堅定地搖頭，“沒有什麽比言子墨更令我心動。”

沒有什麽比言子墨更令我心動。

這麽直勾勾的告白。

言子墨的腳就停在玻璃門外，他靜默地看著眼前的一切，看著她的女人如何果敢如何毫不畏懼地和他的老古板父親過招。一個背影，如斯傾城，令他心如擂鼓。

他沒有再多思考地，推門而入。

他的阿湑，比他的想象的何止勇敢了十倍？相比較起來，他才是真正畏縮的那個。

葉湑聽到推門的聲音，心中一動，她匆忙地看過來，逆著光，他修長挺拔的身影如畫，清俊的眉眼，堅定得如經得起歲月山河推敲的盟誓。

言子墨已經緩步走到了她跟前，葉湑坐著還未起身，他勾著薄唇笑了笑，一臉溫柔動人的寵溺，酥軟得令人心尖融化，他自己又拉了一個凳子過來，挨著葉湑坐下。再看向言橫淵時，就已經是最好的備戰狀態。

“爸，你回國怎麽不跟我說一聲？”

這不客氣的逼問讓言橫淵面如覆霜，“怎麽，老子要做什麽還用跟兒子報備不成？”

言子墨私底下已經捏住了葉湑的手，兩個人挨在一起更令人安心，更有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勇氣，而且，言子墨一直覺得自己媳婦兒的手軟得像面團，捏起來舒服極了。

言子墨不在意的一笑，“這個我倒沒說，就是爸你回來得太突然，我自己倒沒什麽，就是怕您嚇到我的太太，傷了一家人的和氣。”

“你覺得這個女人，夠得上和我做一家人？”

“那您覺得，我夠得上和您做一家人？”言子墨不疾不徐，微笑反擊。

一直以來，言橫淵對於言子墨的評價就是以罵聲居多，裏也罵了，外也罵了，幾乎從頭到腳都罵過了，在言子墨的記憶裏，他渾身上下就沒有能閃閃發光的能讓言橫淵看到的優點。他小時候也努力地爭取過，可是後來才發現，不管他怎麽努力，怎麽刻苦認真，得到的都是來自父親的不屑一顧。

很多年前，一顆稚嫩的心就碎了。

不知從什麽時候起，他決意不再依賴父親，不再仰仗家裏，他學會了自食其力，過自給自足的生活，也同樣學會了熬夜上網吧，在道上揍幾個游手好閑的小混混。

言子墨對於父親的感覺，從依賴，到覆雜，再到如今成長過後的心如止水。已經基本不剩下什麽了。

這個反擊，不在絕地，而是他這麽多年來最想問的一個問題，他如願以償，脫口而出。

父親，我不夠格做你的兒子，那麽你又怎麽夠格用你父親的身份來壓我？為什麽把言氏這麽一副沈甸甸的擔子交給我？

我在你眼底，究竟是什麽？

作者有話要說： 覆更啦。

這次一定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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